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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第八十九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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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第八十九章(上) (第1/3页)

王砚大略说了说案件原委。

投告的几人姓鄂,多年前从渠里村搬到小盏村,祖坟仍在渠里村。

小盏村有个姓丁的财主祖上是从南边过来京城一带做买卖的,现在买卖做大了,又想把生意扩回南边,鄂家人搬到小盏村后就帮丁财主做事,数年前到江宁替丁财主打理生意,经营得挺不错,现下全家几乎都住在江宁,每年清明中元寒衣由几个男丁回乡祭祖。

今年清明节前回来上坟的是三个堂兄弟。

老大系长房长孙,另两人是长孙两个亲叔叔的儿子。

“而后就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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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来的当晚,先沐浴斋戒,待次日清晨祭祖。

他们舟车劳顿,本应睡得很沉,也不住同一间房。

但,夜里丑时三刻左右,三人皆忽地醒了。

一个人感觉凉风吹头,另一人觉得有气钻鼻孔,还有一个觉得胸口很沉像被什么压住,挣扎醒来。

而后,他们听到窗外有个老头在叹气。

三人皆惊。

长孙觉得,可能是祖先显灵。

二孙有点儿懵,一时间啥也没想。

三孙不敢动,直流冷汗。

窗外老头长吁几声,幽幽道:“别去了,不在那……别去了,不在那……”

三人恍惚着,外面又沉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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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珏问:“只有他们三人听到异声?”

王砚赞道:“佩之正言中关键。时间仓促,我不细说了。这事玄乎在,他们住在一座空院里,当晚只有他们三兄弟住。院门上了闩,三人都说声音是从后窗传过来的,但他们住的三间房后窗的位置不一样。”

一间后窗在东,一间后窗在北,还有一间后窗朝西。

“他们屋内有升漏,听见鬼声之后都点了灯。后来确认,三人听见声音的时间大致相同。”

很轻,很清晰,似很远,又像很近……

兰珏忍不住想,那鬼,是顺着后墙根一边绕圈一边叹息?

颇,飘渺活泼哪。

王砚看看他,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涉及他人祖先祭祀,两人没多言,只交流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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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家三兄弟被惊到了,清晨仍按定好的时辰起身,沐浴更衣,前去祭祖。

到了墓地,他们发现祖坟有异。

所有的坟,都有点儿尖,不够圆整。

鄂家这样京郊老门老户的人家最看重阴宅,搬到小盏村,又往江宁做买卖后,鄂家人唯恐疏忽令祖先不悦,每年祭祖时都添土敬修,端庄气势,彰显孝心。

“三兄弟说,他们家某位祖爷爷一辈子要强,临近坟地埋的就是他的老冤家常家某位祖先,俩老爷子攀比斗气一辈子,鄂老爷子活得久一些,赢了一局,临终前特别交代,自己的墓绝不能比老对头的小。”

鄂家儿孙谨遵祖训,特别把这位老祖宗的墓修得又大又气派,好叫旁边的常家老头羡慕得活过来。

去年是鄂长孙的父亲鄂长子与长孙的几位叔父回来祭祖的,鄂长孙记得父亲说过,又给这位祖先的墓多添了土,求他老人家一定保佑子孙们兴旺发达。

此刻鄂家三兄弟看着先祖们的墓,总觉得比上次来时小了,和旁边常家的差不多,那位先祖爷爷的坟也显得很平常,未有特别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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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家请了一个孤老头老须日常看护墓地,鄂长孙委婉说,怎么觉得墓地与上回来时不一样了。

老须道:“少爷们好久不回来,当然觉得没以前那么熟悉。”

二孙脾气比较直,问:“为什么老祖宗的宅子看着跟旁边那家的差不多?”

老须答:“少爷家尽孝修坟,人家也孝顺啊。是了,正因他家的阴宅添修,显得与您家持平,少爷们才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但常家的墓地看着不像新添过土,反倒鄂家的坟周围一根草都没有。

长孙记得父亲特别提过,曾爷爷的坟旁长了一蓬大蒿子,挺拔旺盛。父亲与叔父们很高兴,商议从最年轻一辈的孩子里挑选最聪明会读书的和会做买卖的好好栽培,说不定能供出个状元郎或大豪商,荣耀全族。

鄂家三兄弟问老须,蒿子呢?

老须说,蒿子,草也,春生秋枯冬不见,很正常。刚过完冬,当然看不见了。说不定过两天又发出来了,不要急。

鄂家三兄弟生被他说急了。二孙问:“常家墓地里为什么有蒿子?”

老须道:“常家坟地在西,冬天西边日照长,更暖和些,可能蒿子更爱生长。”

二孙有点动气:“难道我家祖地晒不到西边的太阳?我看是他们的蒿子没人拔吧。”

老须一哂:“肯定没人拔,哪个没事的拔老坟地里的蒿子?谁敢涮羊肉的时候吃?不敢的话,拔它干吗?有它无它,或长或消,皆应天地造化也。”

二孙差点儿和老头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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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怕冲撞祖先,长孙三孙按住了二孙,三人忍气没和看坟老头计较,先摆供敬香烧纸。

纸钱点燃,顿起一股旋风,卷散纸堆,数张纸钱向西飘飞。

鄂家三兄弟哭着对王砚道——

“祖宗显灵。”

“应该是小祖奶奶,她老人家厉害。”

“我们糊涂不孝,这时候才看出祖坟最大不对……”

那位小祖奶奶的坟,位置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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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砚虚空画了两个相连的框。

“鄂家墓地和另一家的墓地紧挨着,鄂家在东,常家在西。鄂家这位先祖奶奶的坟在鄂家墓地最西南角,此墓的南侧本没有坟了。”

鄂家三兄弟到了墓地,先拜正中,没往西南方位细看,待摆供烧纸时,纸钱飞散,飘向西南,他们才惊愕发现,那位先祖奶奶的坟墓南侧,多了一座坟!

那座坟看着不新,没有碑。

鄂家三兄弟揪住老须问:“这是谁的坟?”

老须说:“不是令先祖的吗?”

鄂家兄弟急且怒,这块墓地葬着他们家二十一位先人,户册有记录有图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会突然多出一座。

老须道:“不是你们家的,那就是常家的。”

鄂家兄弟更怒更急,这块墓地是他们家产业,划分明白,有户册为证,常家若在这里埋人,既是侵占阴宅,更是破鄂家风水,伤天害理,律法亦不能容!

他们当即去找常家理论,岂料常家说,那座坟不是他们家的,常家蒙上天庇佑,数年未曾有过白事了。

那么是谁的坟?什么时候有的?埋了谁?

常家说,那谁知道,不是你们家的事吗,问我们做甚?谁不认得自家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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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珏称奇:“民间争坟,实则多为争占土地,忽而冒出一座坟,两边都不认,确实罕见。那位看坟老者是否有蹊跷?”

王砚道:“鄂家喊了官差,也审了那老头,老头一开始说不知道,他从未发现不同。”

鄂家兄弟大怒,鄂家搬到小盏村后在小盏村旁另买了一块墓地,之后亡故的鄂家人全葬在新墓地,渠里村的旧墓地葬的系曾祖爷爷及更久远的先人,每座坟前皆有碑。老须是看坟的,突地多出一座没碑的坟,怎会发现不了?

官差再审老须,老须仍喊冤,说明明每天洒扫时坟墓前都有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天就出现一座没碑的坟。

继续审,老须突抽搐倒地,竟如中风了一般,眼下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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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不出究竟,鄂家兄弟遂恳求衙门,再请乡贤耆老相助,获得准允,开了那座坟。

坟里只有几块朽烂的棺木,没尸骨。

鄂家兄弟认出,正是那位先祖奶奶的棺椁木料。

“据鄂家兄弟说,他们这位先祖奶奶是继室,临终时才有了名份,好像还颇有经历,所用棺木特殊,他们听家里老人讲过,认得出来。”

鄂家兄弟更惊恐发现,对照户册上的图绘,这座被挖开的无碑坟,才应该是先祖奶奶的坟墓。

从挖出的棺木朽坏的程度看,年份也对得上。

他们觉得先祖奶奶的墓位置变了,其实是墓碑变了,被挪到了另一座坟前?

那么立着碑的先祖奶奶坟,坟里葬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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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家兄弟彻底懵了。

近几年都是父辈叔伯和其他兄弟回乡扫墓,他们三人没回来过,衙门户册中的墓地图数年未重新测量绘制。鄂家喜欢修坟,尤其跟着丁家做生意发财了后,更要让渠里村当初挤兑他们的人瞧瞧鄂家如今的体面,墓地里每座坟都大了好几圈,位置与户册上的略有出入。对照户册,鄂家兄弟越来越晕,不能断定多出来的究竟是哪座坟。是只有这位先祖奶奶的坟被人动了,还是别的坟也被动了……

不管怎样,肯定有人想整鄂家,手段忒恶毒,忒丧心病狂!

鄂家兄弟求乡里做主,可北坝乡管事的人全被黄稚娘的案子整得焦头烂额,与那无法无天的疯妇犯的事一比,鄂家这点事需得往后排排。

现在渠里村正有府衙刑房的老爷,乡里的差役耆老却与鄂家兄弟谈心,劝他们暂不要打扰衙门查大案,鄂家的事一定会好好查,让鄂家祖先安息,让鄂家人安心,但确实得缓上几天,望他们谅解……

鄂家兄弟很理解,又着实焦急,先祖奶奶的棺木曝露在外,他们天天做噩梦,被鬼压床,听见老妇人的哭声老者的叹息……渠里村现在戒备森严,他们靠近不了,遂想在官道上等等看,能不能刚好遇见一位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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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珏道:“刚好遇到青天王大人,着实幸运。”

王砚轻呵:“刚好之事往往有缘故,他们遇到我或真凑巧,因我去那酒肆吃饭系临时起意,他们本应是想拦老冯官轿。不过他们的祖坟,为什么偏偏此时闹鬼,很值得思量。”

兰珏颔首:“最近京郊确实异事频生。”

在乡民墓地作怪,所图为何?

王砚轻描淡写道:“冒昧一问,殷侯昨日去了念勤乡?”

没错,还问到渠里村和黄稚娘。

王砚前来偶遇,应为确认此事。

兰珏不能明白回答,只轻叹一口气。

王砚了然,又道:“你前去寿念山替阿述兜底,或依旧被某些事纠缠。”

王侍郎这是把本部院当探子用哪。

兰珏微笑:“王侍郎要请我吃酒?”

王砚一挑眉:“请教兰大人预备几时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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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时,兰珏仍略嫌多事地提了一句:“墨闻兄,关系百姓祖地,必更多费心,请勿太劳累。”

朝廷严禁毁坟掘墓。

官员侵毁百姓坟墓,更从重处罚。

王砚查案上头,为了迅速找出真相,可能等不及衙门的必须步骤,直接把鄂家某一座或某几座祖坟开了。

王砚有太师爹,但,一把茶壶,也扳倒了曾相……

兰珏感觉这阵子什么妖事都能出现,自己也变得婆妈了。

王砚凝视他,双眸明亮,露齿一笑:“多谢佩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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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屏、柳桐倚和桂淳又在渠里村乡学住了一晚。

次日清晨,三人起身,听闻冀大人有紧急公务,天不亮就离开了,三人省去请安之礼,在乡学内院小厅同用早饭,顺便商议案情和之后查探安排。

昨天下午询问村民,他们将黄稚娘一家几代人的生平大致顺出,但几乎所有村民一致称赞的黄郎中,其家乡何处,父母何人,为什么会成为郎中,与黄稚娘之母梨花成亲前有哪些经历,村民都回答说不知道。

“以前有人问过吧,黄郎中不讲,多嘴的问不出就不问了。”

“谁都有不想讲的事,打听那么多干嘛。”

“黄郎中人这么好,医术又高,跟一般走江湖卖药的不一样,是有真本事。要么家传的,要么是神医的弟子。”

“黄郎中这医术,在京城开医馆更能兴隆,常有人特意从京城来找他看病哩。他肯留在我们村,是整个乡的福气。”

“我们村离京城也不远,需得光明正大的人才敢久住,可能黄郎中就是性子淡泊吧。”

“黄郎中要想捞钱,专给本乡的财主瞧病就行。但他偏守着我们这些寻常人家。”

“医术好,待人诚,不贪显名,不多取利,这不是好人,谁还能称好人?”

“可惜不长寿,闺女也……唉,可能是当时答应他岳父的话应了验,真把他自己的福气填进他娘子家的亏空了。”

“或者已在天上当神仙了。”

……

三人听了一兜子毫无情节的赞美感叹,正无奈时,忽得惊喜。

谢赋派衙役连夜送来一份公文,是陈久最新供述的誊抄本。刚好补上最欠缺的一块——黄郎中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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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郎中,姓黄名本来。

户册文书记录中,其年轻时的经历颇为丰富,在很多州县短暂居住过,三十二岁娶顺安县渠里村宽俭之女宽梨花为妻,自此长居村中。

黄郎中与梨花的姻缘在村民们的口中甚是动人。

梨花失去心智后,其父宽俭遍寻医者为她治病。梨花的疯症时好时坏,某日趁照看的婆子没留意,溜出家门,当时正值农忙时节,村民多在地里劳作,没人瞧见梨花,拦住她,梨花竟一路跑到村外,恰好遇见两个好心人,将其拦下。

其中一人正是黄郎中。他那些时日在丰乐县小住,顺便帮人治病。一位老人家被黄郎中治好了眼病,老人家的表弟住在隔壁后湾村,下田时伤了腿,老人家去探望时提到了黄神医,表弟的几个儿子非常孝顺,赶紧派小儿子三郎到县城把黄郎中请到家里给父亲医治。

三郎亲自赶着马车,载着黄郎中正往村里去,一条人影突地冲到马前,幸好老马温顺,三郎及时勒缰,未伤到人。

再定睛一看是位美貌的少女,三郎的惊怒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梨花慌乱无措,三郎以为这位姑娘是受惊过度,黄郎中却看出她有失心症。梨花在这一带很出名,三郎没见过她,不过一听失心症就知道是谁。

两人仍怕猜错,刚好附近的大路边有个茶棚,摊主是对忠厚的老夫妻,便由黄郎中陪伴梨花先在茶棚内,三郎骑马到渠里村询问报信。

宽俭得知女儿不见,正焦急万分,得此消息感激不已,领回梨花后,又备礼重谢三郎与黄郎中,并请黄郎中为梨花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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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往事最详细的郑妪对张屏三人道,一开始,宽俭肯定没想到黄郎中会变成他女婿,黄郎中当时三十余岁了,任谁都觉得他肯定早已娶妻生子。

倒是三郎和梨花岁数相近,三郎亦尚未定亲。

可惜……

三郎的爹娘绝不同意要梨花这个儿媳妇。

而黄郎中又在诊治梨花时与梨花生情。

童氏道:“都是命,说实话黄郎中比三郎强,知书达理斯斯文文的,正配梨花。只是岁数比梨花大得稍多一些。”

郑妪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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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讲了很多黄郎中与梨花如何定情如何恩爱的小故事。

衙门户册上的记录则有村民们没提到的部分——

黄郎中与梨花成亲,并非迎娶,而是入赘。

户册载,黄本来,原贱籍游民,父不详,母不详,入赘宽氏,准脱贱籍为良民,准行医为业,准于顺安县渠里村长居。

陈久的供词则补足纠正了村民讲述中的空白与疏漏。

「逆妇黄氏,与你是何关系?」

「稚娘的父亲是我师兄。师兄与他娘子成亲,说来也有我的缘故。当时师兄来丰乐瞧我,顺便给人医病,邻县村里的人听说他医术好,请他过去看病,师哥因此认得了宽氏,同她成亲留在了那个村里。」

『如此,丰乐县衙前捕头陈念是你与黄本来的师父?档卷中记录,陈念只有你一个徒弟。』

「回大人话,我有两位师父。师兄黄本来是我第一位师父的徒弟。大人可核对档册,我拜在恩师陈老捕头名下后,才蒙恩师恩赐,随他老人家姓陈。我跟随第一位师父时姓翼,因为我在门里排第九,就叫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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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九最早还有一个名字,但他忘了。

他只记得那时跟着太奶在烈日下踉跄地走,旁边有好些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还记得太奶趴在地上给人磕头:“我本是该死的人,求大爷奶奶们行行好,给我孙一个活路,你们积大德,是菩萨神仙……”

他愣愣站着,看太奶的额头不断碰着开裂的地面。

有两道衣摆定住了。

之后的对话他记得特别清楚,尽管当时不甚明白。

女子道:“可怜啊,肯定是个善良人家。寻常人逃荒,最后剩下的都是身强体壮的。这家却剩了个老奶奶带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男子道:“你怎知他俩不是一块儿被扔了。”

太奶更重地顿首:“夫人,您是好人啊。我儿,儿媳,孙子,孙媳都没了,求夫人活我重孙一条命……我们全家下辈子给夫人做牛做马……”

女子弯腰扶住太奶。

“若他们是被抛下的,定没什么干粮和水。一老一小,走不了这么远。必是家里人把吃的喝的先给他们……”

“咱们也吃不饱呢。”

“这样人家根上善,善人当有好报啊,鳞哥……”

“跟着咱们也得吃苦受罪。”

“我不怕吃苦受罪。”他突然大声道,“太奶在哪我就在哪,我绝不离开太奶。”

男子沉默了,女子温柔地问:“你叫什么?”

“他没名字。”太奶抢先道,“他没名也没姓,夫人和老爷叫他什么,他就是什么。谢谢夫人,谢谢老爷。老婆子拜谢大恩!”

“也罢。”女子道,“反正进我们班子里,需得改名换姓。是吧,鳞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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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来的记忆是死死抱住太奶,不明白太奶为什么掰他的手,推他。他哭着抓得更紧,后颈一闷,眼前发黑。

再之后的记忆有些模糊,总之他有了师娘和师父。直到今天,太奶经常出现,佝偻着站在尘灰浮动的阳光里,笑眯眯地看他,喂他吃泡软的碎饼,枯瘦的手慈爱地抚摸他头顶。他抱住太奶,大哭醒来,周围什么都没有。

「吾被师父师娘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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