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 (第1/3页)
朱韵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回转倒流的梦。
从他对她说“我爱你”的那一刻起,到他们一起决定未来目标的那晚,再到夏夜的湖畔,飘摇的柳枝,黏着的汗液,除夕的烟花。
还有他们一起上过的课,抽过的烟,走过的路……
他邀请她时的声线,他鄙视她时的冷笑。
然后是那个炎热的下午,点名的老师在体育馆门口扯着嘶哑的嗓音不停地喊——
“一班一号,李峋在不在?”
背后有声音回答——
“在。”
梦到这就停了,再往前的记忆她没有,也不在意,好像她的生命就是从那一声“在”开始的。
*
李蓝被一组路过的参赛学生无意间发现。
他们组的作品出了一点小状况,耽误到深夜,出来后想抄近路回宾馆,绕进小路,打头一个人险些被绊倒。
黑灯瞎火,他们看见地上晕着一个人,吓得差点没当场尿出来。
他们给李蓝送去医院,她的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微弱,并伴有严重的低温症,陷入重度昏迷。
医生没找到她的证件,从她身上翻出手机,充电之后看到通话记录全是一个叫“李峋”的人。
那时李峋找李蓝已经找了十几个小时了,所有能去的地方他都去遍了,最后甚至去寻求警察的帮助。警察以“失踪时间没有超过24小时”的理由婉拒,让他再去可能的地方看一看。
李峋的情绪已经卡在一个撕裂的节点,等他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看到李蓝奄奄一息的样子,便彻底爆发了。
他扯着一个学生,问李蓝为什么会倒在那种地方,神情恐怖得想要吃人一样。学生惊吓之后,又觉得气愤,说你有没有搞错,是我们给她送来的,我们明天有比赛还留到现在,你这是什么态度,鬼才知道她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他们要来垫付的救护车钱就直接走了。李峋问医生李蓝的情况怎么样,医生也没个准话,含糊其辞说一般来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由于患者正处在重病之中,身体格外虚弱,也不排除会有突发情况。
李峋从医院离开,来到会场外李蓝晕倒的地方查看。已经七点多了,可冬日天亮得晚,加上这几天都是阴天,周围还是一片昏沉。
行政楼左前方有个自动贩卖机,现在假期没人用,机器关着。李峋走过来,抬头,看到自动贩卖机上方装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监控。
校值班室的保安刚刚起床,一看这破天,忍不住皱眉。因为今年有比赛,他休息的时间也往后延了,这让他很不爽。
他刚要洗漱的时候,被拍门声惊得一跳。他去开门,看见外面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脸色阴沉,满眼血丝。
保安刚要问他是谁,就听男生低沉的声音说,我要昨天的监控录像。
保安不满了,说你是哪来的学生,横冲直撞的这是要造反啊,你老师在哪,给我叫你们老——
他话没说完,猛然感觉肚子一痛,直接跪到地上。
我要昨天的监控录像,他收回脚,又说了一遍。
保安疼得站不起来,他干脆直接自己到电脑前,只摆弄一会,就调出了昨天会场外的监控。
监控画面色调暗沉,像永远洗不干净的抹布。
保安很愤怒,觉得该干点什么来处理一下刚才的事件,可他又没什么动作,因为他敏感地觉得这个沉默的男生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
会场正在比赛。
刚巧是方志靖的小组在做演示,下面的评委组林老头坐在正中,他对方志靖印象不错,正在跟旁边的老师夸他。
李峋进会场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只有方志靖一下子看到他,他的发言瞬间就停了。他看着逐渐靠近的李峋,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两年前他带给他的那种可怕的压迫感又来了。
那一刻方志靖甚至忘记了比赛,他在心里飞快思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露馅了。
难道那女的跟他告状了?
那也不要紧,没有第三者的对话本来就死无对证,而且大庭广众,李峋能拿他怎么样。
这么一想,方志靖又安下心来,还转头示意工作人员做一下准备。
就在停顿的短短几秒钟内,李峋已经上台,方志靖刚转回头,就感觉迎面一黑,左眼瞬间湿润,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淌出粘稠的液体。
再来就是钻心刺骨地疼,疼到他身下一软,裤裆自然湿了。
他知道出事了,但他不清楚到底出了多大事。他倒在地上,那时还尚有微弱意识,眼睛里血红一片,世界也跟着一同颤抖,血液脑浆都搅和到一起。他想嘶吼,却怕到连声音都不敢出,喉咙被死死掐着,感觉出一种被人置之死地的恐怖。
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全场都被吓傻了,直到评委席上的林老头豁然站起,冲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大吼一声:“干什么呢!快拉住啊!”
*
朱韵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母亲坐在沙发里,一边喝茶一边将事情平淡地叙述给她听。因为她的语气很轻松,所以朱韵也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不过就是打了场架而已,记过就好了。”
实在不行就退学,没什么了不起。
“记过?”母亲听得哼笑一声,缓缓道,“方志靖的左眼球摘除了。”
朱韵浑身冰凉。
母亲又道:“他倒是挺会下狠手,那么几下就给人打得只剩半口气。”
朱韵说不出话,只是不断摇头,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有什么事的,肯定有原因,他不会这么突然就……
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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