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V章 (第1/3页)
第八十四章
小平安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远门,最多就是跟着祖父去街市上玩玩,往护国寺去看看小沙弥们光光的脑袋。跟着家里人出远门,对孩子来说可算是一桩大事儿。
走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从吃食到玩具,还有洛阳城里那些杂耍艺人,街面儿上走百索耍猴戏的,或者茶楼上那个讲将军百战的说书先生……顶好能将洛阳城都搬走才好呢。
小家伙的贪心逗的家里人大乐,就算是离愁别绪满怀的夏南天也被他这小模样儿给冲淡了许多,到得后来全家起先,何渭送行时又将夏家老宅子里的鹦鹉给送了过来,直接塞进了马车里,小平安可是高兴疯了。
因此,一路之时小平安倒是很想跟娘亲一个马车,但是被夏芍药坚决拒绝了。他自己过来尚不足,还想带着两只鹦鹉,吵也要被吵死了,夏芍药头大如斗,万分佩服老爹的定力,被两只鹦鹉跟一只大孙子吵着,犹自笑的好似极为享受这聒噪的环境。
半道上马车停下来,大家休整,小平安自己提着笼子,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保兴,往夏芍药面前来炫耀,“娘亲娘亲,你看我的鹦鹉。”没想到这两只鹦鹉看到夏芍药,张口便叫,“姑娘——”
小平安歪着头下了结论,“娘亲,这两只鹦鹉真蠢,见到我一直叫姑娘,平安明明是男子汉!”挺着小胸脯表示自己的强壮有力。
何娉婷大笑,“可能是这两只鹦鹉瞧着咱们小平安生的漂亮,还当你是个小姑娘呢。”心道,这两只鹦鹉明明是被兄长教的。
何渭买下了夏家的祖宅,又接手了这两只鹦鹉,平常没事儿便要自己去逗一逗,大部分时间他不想回家,便住进夏家祖宅里,也只在前院书房里住着,那鹦鹉就挂在廊下,闲了喂它们食水,逗它们叫“姑娘”,以至于这两只鹦鹉但凡瞧见何渭,张口也是喊姑娘的。
他身边侍候的长随姜汉椿每次哭丧着脸偷偷跑来给何娉婷告状,说大公子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打光棍了,“姑娘你是不知道,大公子将那两只鹦鹉宠上天了。那两只鹦鹉可是夏少东的爱物,他这不是爱屋及乌吗?心里这念头且还断不了呢,可怎么成亲?”难得姜汉椿还知道爱屋及乌这个词。
何娉婷都只能将他劝回去,“放心,大哥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难实现。时间久了总会淡下来的。反正他也没做出挖人墙角诱拐□□的事情来,怕什么?”不过是心里念着个人不放罢了。
不过何娉婷后来便有些不确定了,她大哥是多雷厉果决的一个人啊,生意场上瞧中的东西,再没有撒手的道理。若是真心恋上了夏芍药,说不定早不择手段出手了,何至于要等到如今?而且他每次见到夏少东,眉眼间倒从不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缠绵之间,说不定也只是竞争对手之间的纯欣赏罢了。
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脑子里乱七八糟总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年纪渐长想的又渐不一样了,等到成了亲又是另外一个想法,大约生了孩子还会变一变,如今何娉婷倒不再担心兄长的亲事了。
他那个人,心高气傲,等闲瞧不上,若真有合眼的再成亲也不迟。男人总比女人选择的余地也更大一些,不必怕误了嫁杏之期,只能做人填房继室。
因幽州暂时无战事,夏景行与赵则通此次是前去驻守,并不怕延误了战事,路上又有老人孩子妇女,拖家带口,走起来不免慢了些,到了三月头上,才到的幽州城。
夏景行与赵则通除了在京中受封,官职有所升迁,还有财物赏赐,再加上夏南天年底还有燕王府收益的抽成,何娉婷手里还有丰厚的嫁妆,在幽州城里置办家业倒也不差钱,两家商议过后,便在离燕王府过两条街的同福巷买了门连门的宅子,俱都是四进的大宅子,需要打理一番才能入住。
夏芍药与何娉婷也算有得忙了。
夏景行与赵则通到了幽州之后,便前往燕王府去见燕王,只夏南天祖孙俩倒闲了下来,见天往街面上去玩。
****************************************
燕王京中过年,这个年也过的水深火热。
他击退辽人,又是诸皇子里早早就藩的,旁的有心竞争大位的皇子都巴不得不去就藩,除了太子,当初暗底里还笑他傻,上赶着给太子当枪,去被放逐到了荒蛮的燕云十六州。
到了如今,几个兄弟里面,倒是他的功勋最大,也最得圣人欢心。
其余皇子只知在朝中跟太子使小动作,各种笼络朝臣,但与燕王比起来,便很有些不够看了。
太子一直端着身份,总想着燕王好歹是皇后抚养的,决没有被二皇子拉拢走的道理,就算是日常见到燕王,也必要提两句,“前儿孤王进宫去,母后还提起皇弟呢,念叨着皇弟的吃口,说是以前最喜欢吃的点心菜式,也不知道幽州有没有,担心皇弟去了饿瘦呢。”这是打出了亲情牌。
二皇子心里鄙视他这种把人当傻子的举动,他倒是个务实的皇子,总觉得要让人替你干活,也要让他见点好处,千万别背后插刀子。私下宴请燕王,兄弟二人喝到半酣处,便举杯慨叹,“当初三弟在十六州战事失利,太子不看好三弟,自己提拨了个便宜丈人,任凭自己手下心腹官员在朝上对三弟抨击,那时候二哥是真的替三弟捏了一把冷汗。咱们兄弟一声,就怕你最后不能全身而退,真是担足了心事。”
他这话,半真半假。
太子固然放任手下心腹官员对燕王进行抨击而不做任何维护之举,但二皇子也未必就干净了。
燕王便也做出个一言难言的诚恳模样来,苦笑着敬了他一杯!“多谢二哥还念着弟弟,说实话当时弟弟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多半想着要殉国了,以后妻儿还要仰赖京中哥哥兄弟们照顾了。”他揉一把脸,终于露出个大劫之后轻松释然的笑意来,“还好总算挺过来了,还亏得手下将士们争气!”
二皇子心里可不就想着燕王以及他手下的心腹重将吗?
若能将这股势力拉过来,太子与皇后可不是白忙活一场?因此可劲儿将燕王手下将士夸了一场,首推夏景行与赵则通。这两人溜的快,前来受封之时也跟着燕王参加过几场酒宴应酬。二皇子也试过了,只他们滑不丢手,从来唯燕王马首是瞻,要说还是战场上结下的情谊深,可比不得官场里小恩小惠笼络来的强上许多。
二皇子是既舍不得前去京藩,省得离开长安再无归期。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只三皇子能长驻幽州,先就表明了他无意王储之争的态度,以后大约也只能做个得力的臣子,这一点就令得二皇子对他好感加重。
燕王妃请宫向皇后请安,半道上也能被郑宫妃宫里的人给劫了去套近乎,这让她不胜其烦,只盼着赶快前往幽州。
燕王倒是与燕王妃想的一致,从回到长安城之后,他就是在一场场酒宴之上度过的,脱了衣服都觉得寻常肚腹之上精壮的肉都贴了一层厚膘。再接到夏景行过年时候往燕王府送的信,提起洛阳知府,又有王府别院的管家捎来的信儿,说是崔连浩借着战争大肆敛财,加重税赋,令洛阳百姓不堪其苦。
燕王在离开长安城之前,往宫里去与圣人辞行,还提起这事儿,“……都是儿臣的不是,齐辽之战迟迟未曾止息,倒让洛阳知府替军需操心,为父皇分忧,向百姓加赋了,听说洛阳城里百姓商户都过的辛苦,今年过年市面上连个放烟火的都少,可见这场战事不止影响到了燕云十六州,就算是远在洛阳的百姓,心里也不定怎么恨儿臣无能呢!”
这事儿圣人本来就知道,只时间久了便有些浑忘了,经燕王提起,再两下里一印证,华阳大长公主可不会说谎,而燕王是他信重的儿子,就更不可能为着这么点小事来对崔连浩打击报复了。
崔连浩与燕王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就是这八竿子打不着,让崔连浩年底大计,吏部考核原本是个优,生生给撸成了个差。
燕王离开之后,圣人便宣了吏部尚书梁永定,将他好生敲打了一番,从“切莫以裙带关系来衡量官员大计优劣,总要干出些实事才好”,到“朕待百姓仁厚,可惜有些地主官员胡作非为,别瞧着朕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就瞧不见下面的猫腻,便大肆敛财”云云,只让梁永定起了一头的冷汗。
末了,他才漫不经心丢出一句,“怎么朕听着洛阳知府倒是为朕忠心,去年税赋加了不少,想来往国库里交的也不少罢?”将梁永定打发出去了。
梁永定回去之后,抹着额头的冷汗吩咐手下侍郎去查,专查洛阳府税收,这才发现现任洛阳知府崔连浩上任之后,比之前任周正益并没多交,但圣人却极为肯定他在任加赋了,这其中就很有问题。
也不必再做查证,崔加浩的年底大计便成了个差。就算是晋王问起来,梁永定也觉得自己有理由回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