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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王府林姨娘的孩子是早产,所谓瓜熟蒂落,瓜都没熟,自然也长不了多大,孩子小,生下来倒是快,简珞瑶等了不过半个时辰,外边又来消息了,诚王府的林姨娘生了,生的是儿子!
那可是多少人看着的皇长孙。
简珞瑶这身衣裳倒真真是换对了,原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平日里在家都穿最简单的常服,出门临时换衣裳要废许多功夫,这才提前准备好。
现在这情形,不出门却是不行了。
简珞瑶吐了口气,缓缓起身道:“皇长孙出生了,身子骨还不好,作为婶娘,不去看望倒说不过去了。”
“可不是,这诚王府下人都特意来报了,想必安王妃也要去的。”郑嬷嬷说罢,又道:“姑娘稍候,奴婢去叫人备轿。”
其实轿子也不用郑嬷嬷准备,偌大的王府就两个主子,萧长风的行程是固定,剩下的人伺候一个行程不固定的简珞瑶,几乎是十二时辰随时待命。
郑嬷嬷一吩咐,不多时,软轿便过来了。就在湘兰院门口候着。
简珞瑶索性就没打伞,直接上了轿,郑嬷嬷和绿绮秋霜倒是撑着伞跟在后边。
软轿是四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抬的,力气有限,只抬简珞瑶一个人,平日里她跟萧长风一起乘软轿,便是四个壮汉抬轿。
出了王府大门,马车在门口候着了,简珞瑶上了车,便叫郑嬷嬷和绿绮秋霜收了伞,都坐上来。
车轱辘辗过泥泞的道路,地上湿滑,走得便比平时慢些,大概两三炷香的功夫,才到了诚王府。
简珞瑶是女眷,便没有顾忌,直接往后院去。
林姨娘抬妾后,便有个单独的院子,位置倒不算偏僻,环境还算幽静。只是越走近,便越发见着小院落乱糟糟的情形,丫鬟婆子进进出出,断水的断水,呈汤的呈汤,隐隐约约还有些哭声。
简珞瑶的脚步不由顿了顿,看了郑嬷嬷一眼,都有些疑惑。不是说生了吗,怎么院子里还如此杂乱?
不过简珞瑶也只是稍作迟疑,往院子里迈的脚步却没有收回去。
一踏进院门,便听见诚王妃的提高音调在对太医道:“这可是皇长孙,你经心一些,真要有个不好,父皇和皇祖母他们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了你!”
太医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无奈:“诚王妃息怒,小皇孙早产,身子本就没长够,如今……”
“罢了,这话留着给父皇他们解释去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救治皇长孙!”
太医顿了顿,最后还是妥协了,哑着声音道:“是。”
简珞瑶一踏进厅门,正好跟太医擦肩而过,她瞧了端坐在一旁喝茶,仿佛没听到诚王妃方才声音的安王妃一眼,道:“在门口瞧见大嫂的马车,还有些惊讶,大嫂手脚委实麻利,比我早这么多到。”
安王妃放下茶杯,笑了笑:“三弟妹想岔了,我也刚刚到。”
简珞瑶微微点头,没跟安王妃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看向诚王妃,明知故问:“听下人来报,二嫂府里姨娘平安生下皇长孙,这才赶紧过来探视,不知皇长孙在哪儿?”
“三弟妹坐。”诚王妃收敛了怒意,招呼简珞瑶坐下后,自己也落座主位,这才变了脸色,满脸担忧的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太医明明算的日子是五月,这才二月,小皇孙就迫不及待出来了,在母胎里没养好,身子骨便弱……”
正说着,宫里也派人下来了,李成还亲自领了太医院院判来,对诚王妃道:“万岁爷听诚王说皇长孙不大好,便吩咐咱家带了陆院判来给皇长孙看病,还请诚王妃放心,陆大人一定会努力治好皇长孙的病的。”
陆院判闻言,朝诚王妃拱了拱手,低声道:“臣定竭尽全力,还请诚王妃放心。”
这陆院判,简珞瑶她们认得,她不单单是院判,还是圣人的专属御医,除了太后,连元贵妃都不会轻易使唤陆院判,今儿圣人派他下来,可见平日里表现得再不关心,对这个皇长孙,圣人也是放在心上的。
诚王妃也笑了笑,脸上像是松了口气般的,客气道:“如此就有劳陆大人了。”
简珞瑶却从侧面瞧见她眼底有些别的含义,又怕是自己多想,便收回视线不再多看,偏不小心撞进安王妃的视线里。
安王妃自从小产后,整个人都变了,神神叨叨的,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简珞瑶就是没做亏心事,也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不过心里发毛归发毛,简珞瑶素来坦坦荡荡,也没有回避安王妃的目光,反倒一眨不眨的回望过去。安王妃似是愣了一下,旋即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
陆院判已经进了产房,小皇孙没有移出来,本就身子弱,怕出来见了风就更不得了。
简珞瑶和安王妃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探望过后,诚王一回来,她们便找了个避嫌的借口离开诚王府了。
回了马车里,绿绮掀开帘子看了眼安王府马车离去的方向,才低声道:“万岁爷平日里不显露,这会儿却叫陆大人亲自过来,可见还是在意子嗣的。”
简珞瑶知道她指的是安王妃小产,与小皇孙一事,圣人截然不同的态度,简珞瑶笑了笑,她倒是不惊讶。
“这怀在肚子里的,能跟生下来了的比么?肚子里的即便成型,也随时可能流掉,除了一团血肉,什么都没有。”回答的是郑嬷嬷,“再说咱们嘴里说安王妃流掉的小皇孙,其实连太医都没瞧出来,谁知道是男是女?林姨娘可是把皇长孙生下来的,这就是万岁爷的嫡亲血脉,他如何会不管?”
简珞瑶点了点头,心里还藏着事,便有些晃神,郑嬷嬷见状问道:“姑娘可是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
郑嬷嬷仍不放心的问:“真的没事?奴婢见您方才瞧着诚王妃出神了小片刻,当时安王妃又盯着您瞧,委实担心,却不好提醒您。”
说到安王妃,简珞瑶微微叹气:“这些日子,大嫂是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了。”
郑嬷嬷眼神一暗,凑到简珞瑶耳旁低声道:“姑娘以往不爱听这些消息,也不是甚么大事,奴婢就没告诉您,安王府如今乱着呢。”
说到这里,郑嬷嬷顿了顿,见自家姑娘有些感兴趣,才继续道:“安王妃自小产后,性子就变了,以前那么个贤良淑德的人,安王府进新人,安王妃哪回不是妥善照料着?诚王府都出过不少乱子,安王府后院可比诚王府的女人还多些,安王妃都照料得井井有条。”
“不过安王妃如今倒是转性子了,真要论起来,比诚王妃还威风着呢,诚王妃只是关起门在府里闹,安王府前儿还发卖了一批丫鬟,说是手脚不干净,不过奴婢听人说那些丫鬟都细皮嫩肉的,恐怕是安王的房里人。”
简珞瑶是真有些惊讶,“她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倒真没想到还有这般雷厉风行的时候,只是大嫂自来最爱名声,这会反倒不在乎了?”
“名声再好,也没见得老天赏她个儿子,安王妃可是被府里的女人害得小产的,她如今只怕是恨毒了那些人。”
简珞瑶提到安王妃,原意是转移话题,听得郑嬷嬷这般说,心里头还真抛开了对诚王妃的怀疑,跟郑嬷嬷探讨起来,“大嫂是聪明人,她闹成这般,安王就没动静?”
“安王妃无端发卖一批丫鬟后,安王府确实没任何动静,安王妃仍是掌管王府大权。”郑嬷嬷想了想,道,“或许安王看在安王妃小产的份上,这才有意纵容。”
坐在一旁安静沉默的绿绮,听到这话冷不丁插嘴道:“可男人的愧疚能持续多久?便是纵容,也不是无期限的。”
简珞瑶挑眉,眼神戏谑的看了绿绮一眼,轻笑:“我们的绿绮姑娘如今也是看破红尘了呢。”
绿绮原还沉静的脸色,听到这话脸颊微微发红,低头道:“奴婢说正事,姑娘倒打趣起奴婢来了。”
郑嬷嬷看着简珞瑶从小到大,只一个眼神,便知道自家姑娘不是无端打趣绿绮,正巧上回随姑娘回娘家,听了些事,这会想起来,确实心神一动,有了主意。
不过绿绮还在车上,郑嬷嬷倒没当着她的面说,只心里边惦记着,这事还是早点跟姑娘商量,早些解决了。
马车晃晃悠悠,也到了王府,又换了软轿进府。
天色渐暗。在淅沥沥的小雨中,软轿缓缓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简珞瑶还没来得及瞧一眼外边的景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含笑的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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