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1/3页)
夜幕完全降临,四野茫茫,远远的墙头上的灯光似一条盘旋着的长龙,暑气正在缓慢裉去,空气里残留着丝丝大地被炙烧发热后散发着的土焰气息。
微风习习。
烛光摇曵。
良久良久,墨泪摘掉黑纱,跪坐于地,再取出三支点燃,吹灭先前的一支,将新燃起的腊烛滴烛泪于地竖成一排,一尺半高的三支白烛,光芒点点洒散,照得周围二丈余内的景物皆清晰可见。
望着闪动的烛光,酸意如潮,阵阵翻涌。
又是一年六月初五!
两年前的今天,她二十八年的生命嘎然而止,一缕幽魂飘来到这个时空,附于此身,从此无亲无家,成为一支无根飘萍。
两年,整整两年了。
这两年,绝口不提自己的生辰,试着遗忘曾经,埋葬过去,可惜事与愿回,愈想忘记却难以忘记,过往的一切总是如影相随,在寂寞时在入梦时一一浮现,清晰的就像才发生。
两年,两个三百六十五天。
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每天都是一场梦,多少次期盼当再睁眼时能回到熟悉的地方,能回到那个有双亲气息的L市,多少次梦回故里,多少次梦醒时失望叹息。
月月失望,日日希望。
盼了两处,也失望了两年。
一别两年,九泉之下的爸爸妈妈可还好?
一别两年,卿卿可还好?
想到逝去的双亲,想到卿卿,眼眶一热,泪,潸然滑落。
曾经,她是幸运的,出生在荷花生辰的那天,又是不幸的,十年后,妈妈在生日那天撒手尘埃,五年后,爸爸也选在那天追随妈妈去地下相聚,由此,她的生辰日也成了爸妈的祭日。
自妈妈去世后,她再也不过六月初六那天的生日,爸爸会改在前一天给煮长寿面,再之后当爸爸也撒手西归,卿卿却接替了爸妈的嘱托,每年的六月初五陪她过生。
曾经失去妈妈时,还有爸爸,当最后能依靠的大树也倒塌,她的世界也轰然坍塌,那段日子,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是卿卿一家人给了她希望,是卿卿日夜陪护在旁。
卿卿是执着的,十二年如一日,陪着她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段岁月,陪着她哭,陪着她笑,从那后年年在六月初五陪着她庆生,第二天再陪着她去祭拜双亲。
曾经,除了至爱的爸妈,她最爱卿卿,原以为,与卿卿会一直那么下去,成为一辈子的知己,一辈子的依靠。
可天不隧人愿,一场分手造成生死两别。
如今,又是一年六月初五,可还有谁来陪她纵酒一场?明日初六,又有谁陪她祭父母?
没有!
在这个地方,没有卿卿,只有自己陪自己。
人生百年苦短,又还有什么比孤单一人更苦?
自己,从来都拥有不了幸福呵!
泪,如激涌流。
默默仰头,咽下酸楚,取出今日才买的杯子,排开二只,取酒,开封,倒满。
望着两杯满满的酒,心中的酸意又涌上了上来。
此时此夜,为谁庆贺生辰,是为曾经的她,还是如今的她?
曾经二十八年的年华才已结束,如今此身,前十四年不属于她,她白捡来的人生到明天便是十六,也是真正的成年。
闭眼,再睁开,取一杯浇洒出,自己取一盏仰头灌下。
今日今夜,不为其他,只为祭曾经逝去的生命,只为怀念,怀念曾经的亲人,怀念曾经的温暖,怀念曾经不弃不离相陪相伴的卿卿!
犹记得那日卿卿说要为她提前过生,犹记得当时她听到了卿卿的呼喊声,那时那刻,卿卿应该已赶至,她是无悔的,曾经有爸妈疼爱,之后还一个卿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由卿卿的送别。
她死亦无悔,对卿卿却是何等不公,竟要她承受亲眼看着她生命终结,还要累及她因为自己的死而痛苦。
一切皆有命,为何这命运如些不公?
添酒,一杯浇洒,一杯自饮,空了再满,一遍一遍的重复。
酒,又苦又辣
可又怎能及她心中的酸楚?
人间最苦是离别。
离别最苦是生死永隔。
曾经与爸爸妈妈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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