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遗府遗物 (第2/3页)
之,令荒兽沉睡,待自己伤愈归来,再启血契,重掌漱玉。
可如今——玉碎,兽去!
老者抬手,五指如钩,却止不住颤抖;掌心灵力虚聚,想隔空重凝魂玉,却只抓回一把冰凉的碎屑。碎屑从他指缝簌簌落下,像一场小小而讽刺的雪。
“是谁……”
他嗓音嘶哑,却透出刻骨的阴毒,“敢动我的鲸!”
洞府外,夜雨忽急,风卷着水汽灌入,吹得鲛人珠光焰乱晃,映得老者面上阴影纵横,如恶鬼临世。胸口旧伤被怒意一激,黑血猛地涌出,“嗒”地落在蒲团,瞬间腐蚀出一个铜钱大的焦洞,冒起刺鼻腥烟。
可怒归怒,他终究只能缓缓阖眼——
魂玉已碎,血契被断,天鲸既去,便如利刃脱鞘;如今他重伤未愈,连御空都勉强,更遑论追入茫茫海域,去擒那脱囚的凶兽。
半晌,老者长叹一声,叹声里却带着比夜雨更冷的杀意:“罢了……待老夫经脉重续,逆潮骨再植——”
他抬手,抹去唇角黑血,指尖在虚空缓缓写下一个“潮”字,字成即散,化作一缕幽蓝水汽,渗入洞壁,“便是你藏到九天之外,我也要把你——连人带兽,一并拖回白塔,血祭鲸心!”
幽蓝光灭,洞府重归黑暗。
唯有石案上碎裂的魂玉,在雨后残风里,闪着最后一星不甘的冷芒。
青瓦小院第三十一个清晨,星芒草的光亮得比往常都早。
陆仁睁眼时,发现那株枯梅竟冒出一粒比米粒还小的绿芽,针尖似的,挑破树皮,像替他把“还活着”三个字又强调了一遍。
他伸手触碰,芽尖的绒毛掠过指腹,痒得他笑了一下,却笑得极轻——仿佛怕惊动胸口里那口刚修补好的井,井壁一碎,又会把一个月前的血雨腥风全倒出来。
他把身子坐直,背脊离开炉壁。
青玉小炉早凉了,炉膛里结了一层银灰色的丹霜,像一场雪提前到来。
陆仁没急着添火,而是把脚边那只暗袋拉到膝上——袋子是鲛皮缝的,海水泡过,边缘发硬,上面还沾着一个月前遗府带回来的腥咸味。
他低头解绳,指节在晨光下显得过分干净:可他还是闻到铁锈味——那味道好像钻进了指纹,再也洗不掉。
袋口一开,三样东西依次滚出,像三枚被潮水打磨过的旧贝壳,静静躺在星芒草的光河里。
第一样,是那本玉白封皮的册子。
一个月来,他第一次有勇气把它捧到眼前。
封面仍带着潮气,摸上去像触到一块被月亮晒凉的玉;封口没有字,却在晨光里泛出极细的银纹,像潮水悄悄爬过沙滩留下的尾痕。
陆仁用指腹顺着纹路描,指尖莫名发麻——那是灵力对灵力的呼应,仿佛书也知道:时机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封面。
“嚓——”
极轻的一声,像薄冰裂开。
第一页没有文字,只有一幅图:
一个盘坐的小人,丹田处画了一只旋涡,旋涡外环排列着七粒更小的星子,星子之间以银线相连,像一条缩小的银河被谁随手按进了腹腔。
陆仁盯着那条“银河”,自己的丹田竟微微发热——半混沌的漩涡随之亮起,速度比往常慢,却稳,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重新校准了平衡。
他心头一跳:“原来……它一直在等我读它。”
第二页,终于出现字迹。
不是墨,是银砂嵌进纸纹,灯光一照便缓缓流动,像一条不肯停的小河。
字迹极细,却一笔一画都带着潮声——
“潮生篇·卷一——驭灵为刃,借浪为鞘。”
陆仁低声跟着念,声音出口,他竟听见自己的嗓音里多了一层潮汐的回声,仿佛有人在海底替他复诵。
他继续往下看,银砂字句依次浮现,像有人在暗处提笔,随他目光所到之处即时书写:
“夫假灵根者,丹田如漏卮,虽得气而旋泄。欲驭灵为刃,必先以‘灵枢’锁之;灵枢者,药力所凝,潮汐所铸,一叶小舟而载万斤浪。
舟成,方可言‘驭’。”
陆仁屏住呼吸。
每一个字都像一粒冰碴落进胸口,化开后却是滚烫的——
“原来我不是不能学,是缺一把锁。”
他下意识摸向旁边那只青骨小瓶,里面只剩六粒“止水丹”,像六粒被月光封存的雪。
“锁”有了,却只剩六把。
他把指尖在瓶口轻敲,声音极轻,却像敲在自己心骨:
“得省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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