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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越货

第三十八章 越货 (第3/3页)

停了一瞬,像刀背转过来,让人看清并未开刃。

“再找。”

他只丢下一字,却咬得极重,像把刀钉进木板。

众人四散,像一群被惊散的鸦。

陆仁仍走在最后,鞋底在礁面擦出极轻的“沙”声,像把“我在这儿”三字揉碎,撒进风里。

白日无果。

傍晚,众人再聚,鲸骨案前又少一座——

那拥有十五粒“止水丹”的瘦高个,也未归。

他的小帐同样空空,帐脚却多出一道极浅的脚印——脚尖朝海,却被回浪舔得模糊,像有人故意把“去路”做成“来路”。

帐内,剑匣仍在,匣盖紧闭,红绳却被人重新系过,绳结打的是“死”字扣,解不开,只能剪。

剪开一看,里头空无一剑,只剩十五只青骨小瓶,瓶口封蜡完好,却个个轻得发邪——丹没了,命也没了,像被同一把刀割走。

辛夷站在两顶空帐之间,指背因过度用力而泛青。

他第一次把声音压得比海风还低,却字字带血——“两日,失两丹富;再失下去,我们不用等敌人来,自己先死光了。”

篝火点燃时,夜色已浓得化不开。

火堆用黑礁围成井字形,上头架着半截鲸骨,骨里残存的油被火一烤,“噼啪”作响,像谁在骨缝里点更鼓。火光把众人的影子钉在礁面上,瘦而长,像一群被钉在岸上的溺鬼。没人说话,只剩风把潮声推过来,一层又一层,替他们数心跳。

辛夷坐在火舌最里侧,火光在他眉骨下凿出两道深沟,沟底沉着铁青。他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骨腔的回响——

“拾英社立社七年,失踪的事不是没遇过,退潮那年,被暗流卷走两个,遗府一行,也失踪了两个。可像如今这样,一日之内,连失两名丹富,且尸骨无存——”

他停住,目光掠过火圈,像把篝火的舌头一根根拔掉,“是头一遭。”

火堆对面,双生哥哥把钩横放膝上,指尖反复摩挲钩背那道新崩的缺口,声音比钩还钝:“帐外无打斗痕,帐内无血,连守夜都没听见动静。对手像雾,像潮,像——”

他抬眼,目光穿过火焰,落在陆仁肩头,“像我们自己人。”

最后四个字,轻得像盐粒落进火,却炸得火舌猛地一抖。

陆仁没接,只把旧青衫往火里倾了半寸,让火苗舔上布角,燎出一股极淡的焦味。焦味飘起,他才开口,声音比焦还轻:“雾能杀人,却带不走丹;潮能卷人,却卷不走炉。丹炉不在,丹却空了——这说明,对方是冲着丹来的。”

话说得淡,却像把“贪”字钉进众人胸口,既指凶手,也指死者。

托塔的白姓修士把琉璃塔抱在怀里,塔内曦光被火一映,竟显出几分病黄。他嗓音发紧:“我帐里还有十一粒‘止水’,若再少一人,我便把丹埋进礁缝,谁也别想拿。”

“埋?”负剑匣的瘦高个冷笑,“埋下去,明早连你的帐一起空。”

火圈顿时骚动起来,像被风推散的鸦群,人人下意识把储物袋往怀里再塞一寸,却又塞得心虚——袋与命,不知哪个先漏。

辛夷抬手,五指一压,火舌被无形之力按低,像被刀背拍服的蛇。

“再吵下去,先死的不是丹,是心。”

他起身,火光照出瘦长的影,影尖直戳陆仁脚背,“陆道友,你昨日最后离案,可曾见炉主往哪去?”

问得随意,却像把刀背转过来——让人看清并未开刃,却随时能落。

陆仁抬眼,火光在他瞳孔里映出两点幽蓝,像遗府潮汐未褪的尾痕。

“我见他与丹炉同去,炉在前,人在后,影子被月吃掉,只剩炉香。”

答得含糊,却句句属实——因为月确实吃了影子,蚀骨粉也确实连影子都没吐。

辛夷盯了他一瞬,像想从那片暗潮里捞出点真话,最终只收回目光,对众人道:“即日起,三人一班,轮值轮睡,帐连帐,绳连绳。谁再落单,便自己把丹扔进海,省得别人动手。”

话说得冷,却无人反驳——火光照出一张张被丹药压弯的脸,像被钓钩穿腮的鱼,明知钩在喉,却舍不得吐。

篝火将尽,火舌缩成豆大,颜色深得像把整片海压进一粒痣。

辛夷忽然起身,对火圈外两人偏了偏下巴——“白不详,阿阮,随我来。”

声音低得只比潮声高一线,却无人敢抬头。

三人转入最里侧的小帐,帐布一落,火光被隔在外,像把夜重新关进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