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拾英社 (第2/3页)
,却无人开口让他合上。
陆仁无声地吐出一口潮气,抬步,鞋底在礁面擦出极轻的“沙”声——像把“我来了”三字揉碎,撒进风里。众人循声回头,金线碎开,露出一张张生面孔:或眼角带疤,或唇薄如刃,或瞳色过浅,像被海水漂淡了情绪。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在看清陆仁旧青衫与铜环的瞬间,都下意识把法器往身侧收了半寸——那动作极轻,却像把“陌生人”三字钉进空气。
长鲸骨案尽头,主持今日“排阵”的是位“代副社”——姓辛,名唤辛夷,生得高而瘦,眉骨如刀背,说话时却爱把尾音往下一压,像把刀背转过来,让人看清并未开刃。他先朝陆仁点头,幅度极小,只够让下巴擦过衣领,随即开口,声音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却句句落在骨面上——“东边天缝已红,离战起还有两日。今日只办一桩小事:把‘朝曦湾’的骨头排一排,看哪根该挡刀,哪根该递矛,哪根该在刀矛断后,还能替人收尸。”
话音落,他指尖在鲸骨案上轻轻一划,案面立刻浮起一道淡银纹路,恰是湾口地形:外凸的弧像鲸吻,内凹的窝像鲸腹,腹心一道裂缝,直指日出方向——那便是“天缝”,也是敌人最可能撕开的一道伤口。
“按老规矩,”辛夷继续,嗓音比海风低半度,“先亮器,再量才,后定座。器不亮,才不见;才不见,座不定。诸位——”他抬眼,目光掠过陆仁,却像掠过一块新来的礁石,“自便。”
于是,从左手第一人开始,法器依次登台——琉璃塔的主人姓白,名不详,塔只三寸高,却被他托在掌心,像托一盏易碎的晨星。他开口,声音比塔还脆:“曦光一线,可照三里,三里内,敌影无可藏。”说完,塔内金线猛地一绷,竟跳出塔檐,在空中画一道极细的金弧,弧末“啪”地炸成光屑,像替自己鼓掌。众人面色不动,却都悄悄把脚尖往外挪了半寸——那是“避光”的下意识。
第二人拍剑匣,红绳自断,匣盖“嘡”一声弹开,里头却空无一剑,只飞出一道“剑吟”——吟声如鹤,高而不亮,像把剑气折成笛,吹到最高处忽地咽回。辛夷点头,在银纹图上点下一粒“墨星”,位置恰在鲸吻最前端——意为“首击”。
轮到双生兄弟时,二人仍共持那面铜纹盾,却故意把缺口朝东,对着天缝。哥哥说:“盾厚三寸,可挡火鸦连珠。”弟弟接:“缺口一寸,可漏火鸦入腹。”两人一唱一和,像在拆自己的台,却把“诱敌深入”四字唱成了渔歌。辛夷又点下一星,落在鲸腹——“收尸”之位。
法器一件接一件,或高调或低调,却都留着余地:丹炉只开半盖,留一半苦杏仁味在里头;铜铃只震一声,把第二声存在风里;连一面看似普通的渔网,也故意留一节断绳,像告诉众人“我还能再破一次”。
终于,骨案后只剩陆仁。
十余道目光同时转过来,像十余把未出鞘的剑,剑尖都裹着晨雾,却都在等一个“鞘”——只要陆仁亮器,他们就能顺势把鞘推回去,既显谦逊,又不露怯。
陆仁却不动。
他先抬眼,看向东方的天缝——那里已浮出一抹被咬过的金轮,像半枚带血的铜镜,镜边却缺了一块,缺口的形状恰如银针的“绿鳞信”。他忽然想起昨夜炉盖上那粒止水丹:丹衣浮起绿纹与黑纹,像把“生”与“死”同时纹在胸口。于是,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指尖在铜环上轻轻一叩——
“啾。”
一声极轻的鸦啼,从袖底升起。
众人只见一缕黑烟自他袖口逸出,烟中裹着半根灰白雾丝,丝头吊着一粒“月下青瓷”——正是那粒被银针与铁块同时夹住的止水丹。黑烟托丹,悬在陆仁掌心寸许高处,既不升,也不坠,像被谁用一根看不见的线,系在生死之间。
鸦啼第二声,丹衣忽然自转,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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