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她未加纠正的默许 (第1/3页)
黑色的轿车如同沉默的夜行兽,平稳地滑行在从“隐庐”会所返回云顶别墅的、被夜色和昏黄路灯浸染的林荫道上。车厢内,死寂无声,与“隐庐”会所那表面雅致、内里暗流汹涌的氛围形成了两个极端。罗梓靠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身体深处传来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混合着精神高度紧张后骤然松弛的极度疲惫,和一种更深层次的、灵魂被掏空般的茫然与冰冷。
成功了?失败了?
他自己都无法清晰定义刚刚过去的那两个多小时,在那座名为“隐庐”、实则更像精心布置的捕兽笼的会所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表演”了什么。
一切似乎都按照李维提供的“剧本”在走。他“偶然”遇到了那位与陈永坤私交不错的收藏家,并被“热情”地引入了那个小型沙龙。氛围确实“雅致”,谈论着抽象的艺术、遥远的投资,空气里弥漫着雪茄、陈年威士忌和某种故作高深的虚伪气息。他也确实“恰好”遇到了那位“朋友”——一个四十来岁、谈吐风趣、自称是某家“国际化咨询公司”合伙人的男人,姓秦。秦先生对他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不过分热络也不显疏离的兴趣,话题也“自然而然”地从艺术鉴赏,滑向了个人发展、职业瓶颈,以及……在某些“特殊压力”下,个人选择的艰难。
罗梓努力按照“剧本”要求,调动起内心所有真实的焦虑、疲惫、和对未来的恐惧,将它们揉碎了,掺进那些被设计好的、含糊其辞的回应和闪烁的眼神里。他提到了母亲的治疗,语气沉重;他谈到了“站在高处”的“不自在”和“需要时刻完美的疲惫”,眼神里流露出真实的倦意;当秦先生“不经意”地提到,有些“有远见的平台”就喜欢吸纳像他这样“有潜力但缺乏合适舞台”的年轻人,并能提供“解决一切后顾之忧的保障”时,罗梓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瞬间的狂跳,以及脸上那无法完全控制的、混合着渴望、警惕和巨大矛盾的复杂神情——那里面有表演的成分,但更多,是他真实处境的投射。
然后,最关键的时刻来了。秦先生抿了一口酒,状似随意地问:“说起来,韩总最近还好吗?听说东南亚那个项目,她压力不小。你……在她身边,应该也挺辛苦的吧?”
来了。就是这里。罗梓的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向秦先生那双看似温和、实则带着精明评估的眼睛。脑海中,韩晓那张平静而冰冷的脸,她要求他“用‘晓晓’”的指令,如同冰冷的烙印,瞬间清晰。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自我厌恶,混合着对任务必须完成的、扭曲的责任感,以及内心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因“共享秘密”和“同舟共济”而产生的、诡异的牵绊,在他胸中激烈冲撞。
他垂下眼帘,避开了秦先生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香槟杯壁,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混合着珍视、疲惫、和深深不确定感的苦笑。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用那种略带沙哑、仿佛承载了太多心事的、极其“自然”的语气,低声回答道:
“晓晓她……是挺辛苦的。那个项目,还有公司里那么多事……有时候看着她熬夜,我也……”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仿佛说不下去,只是摇了摇头,将杯中的无酒精气泡水一饮而尽,借此掩饰眼中那真实存在的水光(是表演,还是真情流露?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他说出来了。“晓晓”。不是“韩总”。是“晓晓”。在这样一个半公开的、可能有无数双耳朵竖起的场合,对着一个很可能是陈永坤或“坤叔”派来的试探者,用一种充满了复杂情绪的、近乎亲昵的口吻。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他能感觉到秦先生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他脸上停留了更长的时间,那目光中的评估意味更加浓厚,甚至……似乎还掠过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隐藏极深的、计划得逞般的满意?周围似乎有其他人的交谈声,也仿佛瞬间降低了一点点,仿佛有无形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称呼变化。
然后,秦先生笑了,那笑容依旧温和,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更加“亲近”的意味。“是啊,韩总那样的人,对自己要求太高,对身边的人,可能也……无形中带来不少压力吧。罗先生你能这么体谅她,也是难得。不过,有时候,人也要多为自己,为身边真正重要的人,考虑考虑,你说是不是?”
对话继续,但核心的“试探”与“动摇”的信号,似乎已经通过那个称呼,成功地传递了出去。之后,秦先生没有再深入,只是又闲聊了几句,便礼貌地告退了。罗梓又在会所里待了大约半小时,与其他人进行了些无关痛痒的交谈,然后便按照与李维约定的暗号(看了一眼手表,皱了皱眉),被李维以“韩总那边有急事联系”为由,“及时”地带离了现场。
从始至终,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在舞台上僵硬舞动的木偶,虽然努力按照剧本表演,但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都伴随着巨大的心理负担和一种挥之不去的、自我分裂的荒诞感。尤其是那一声“晓晓”,像一把烧红的烙铁,不仅烫伤了他的喉咙,更在他灵魂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带着耻辱与某种诡异“认证”的烙印。
现在,表演结束了。木偶被收回了盒子。但那种被使用、被展示、被强行嵌入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和角色的空洞与冰冷,却如同跗骨之蛆,久久无法散去。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城市的灯火在眼中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冰冷的光斑。罗梓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那种被反复撕裂、强行缝合后的、深入骨髓的耗竭。他不知道韩晓会如何评价他今天的“表演”,不知道那个秦先生(以及他背后的人)会如何解读他传递出的信号,更不知道这场危险的“引蛇出洞”,最终会将他和韩晓,引向何方。
车子驶入云顶别墅区,穿过熟悉的林荫道,最终停在了A区01栋那气势恢宏、在夜色中如同沉默巨兽的别墅门前。引擎熄火,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更深沉的寂静。
李维率先下车,为罗梓拉开了车门。夜风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意,猛地灌入,让罗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也让他从那种虚脱般的麻木中,稍微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