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巧妙化解尴尬的提问 (第2/3页)
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赵德海那种粗鄙直接的挑衅容易应对(至少他用一种非常规的方式应对了),但接下来,那些更加精明、更加善于伪装、提问也更加“优雅”和“刁钻”的宾客,可能会因为刚才那一幕,而对他产生更浓厚的兴趣,提出更加难以招架的问题。
果然,当他们刚刚在一处相对安静的、摆放着几盆高大绿植的角落站定,韩晓从侍者托盘中取过一杯新的苏打水(她依旧没有碰酒精),罗梓也拿了一杯无酒精的气泡水,试图让冰凉的液体稍微平复一下喉咙的干涩和胃部的不适时,新的“挑战者”,便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友善的笑容,适时地出现了。
这是一位大约六十岁左右、头发银白、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剪裁极为合体的深蓝色塔士多、气质儒雅沉静的老妇人。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温和而睿智,嘴角噙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但罗梓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心头就再次拉响了警报。并非因为对方有什么敌意,而是因为这种“温和儒雅”的气质,往往比赵德海那种粗鲁直接,更加难以应付,也更容易在不经意间,问出那些直指核心、令人无所遁形的问题。
“韩总,罗先生,晚上好。没打扰二位吧?”老妇人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从容与亲和力。她是今晚慈善拍卖环节的主持人之一,也是国内某著名艺术基金会的理事长,姓沈,在文化艺术界和慈善领域德高望重,与韩晓的慈善基金会有过合作。在“重点人物档案”中,她被标记为“需礼貌、谨慎应对”的绿色级别,并非敌人,但因其地位、阅历和洞察力,任何与她交谈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沈理事长,您好。”韩晓的脸上露出了今晚少有的、一丝真正称得上“温和”的笑意,虽然依旧很淡,但比面对陈永坤或赵德海时,那份疏离感明显减弱了许多。她微微欠身致意,“您主持的拍卖环节非常精彩。”
“韩总过奖了,是拍品本身和各位善心人士的支持。”沈理事长笑着摆摆手,然后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罗梓,那目光温和,带着长辈般的慈祥与好奇,“这位就是罗梓先生吧?刚才远远看到,就觉得一表人才,和韩总站在一起,真是赏心悦目。”
“沈理事长,您叫我小罗就好。”罗梓立刻上前半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恭敬和谦逊的微笑,微微欠身,“您主持的基金会一直致力于文化艺术传承和公益事业,令人敬佩。晓晓也常跟我提起,要向您多学习。”
他的回应礼貌得体,既表达了敬意,又巧妙地借助“晓晓”之口,拉近了一丝距离,同时暗示了自己对韩晓社交圈的了解。
沈理事长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她点了点头,目光在罗梓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细细端详,然后,她像是闲聊般,用那种温和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语气,缓缓问道:“小罗太客气了。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是北方人?”
来了。第一个看似随意、实则可能暗藏玄机的问题。口音,往往能泄露一个人的成长背景和地域信息。罗梓确实是北方人,来自一个偏远的、经济欠发达的小城。这是他极力想要隐藏的、与这个“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的烙印之一。
他的心脏微微一紧,但脸上笑容不变,语气依旧平稳:“沈理事长好耳力。我老家是北方的,不过很早就出来读书了,口音可能杂了不少地方的味道。”他承认了北方出身,但用“很早就出来读书”模糊了具体地点和时间,并用“口音杂了”来解释可能的不纯正,既诚实(在可接受范围内),又避免了深入追问。
“哦?北方好啊,人杰地灵。”沈理事长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深究,转而笑道,“看你年纪不大,举止谈吐却这么稳重,想必家教很好。父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第二个问题,更加私人,也更加危险。直接指向家庭背景和父母职业,这是判断一个人社会阶层和出身的最直接方式之一。罗梓的父亲早逝,母亲是普通工人,现在重病卧床……这些信息,与他此刻扮演的、能够“协助韩晓处理科技基金”的“青年才俊”形象,相去甚远。
罗梓感到喉咙有些发干。他能感觉到,一旁的韩晓,似乎也几不可察地将目光投向了他,虽然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中,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评估的意味。她知道他的真实背景。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几乎是致命的。如果回答不好,之前所有的努力和“表演”,都可能在这一刻崩塌。
电光火石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掠而过。编造一个光鲜的家庭背景?风险太大,容易被查证,而且不符合他之前塑造的“低调”形象。含糊其辞?可能会显得心虚,引发更多猜测。直接说出部分实情?那无疑会让他瞬间“跌落凡尘”,成为全场笑柄,也让韩晓颜面尽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了刚才与顾老交谈时,顾老提到“年轻时吃过苦,是人生的财富”,也想起了自己那箱从出租屋带来的、陪伴他度过最艰难时光的哲学书籍,想起了那些在困顿中给予他精神慰藉的先贤话语。
几乎是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扭曲的急智,罗梓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感激、怀念与一丝淡淡伤感的复杂表情,他垂下眼帘片刻,仿佛在追忆,然后重新抬起眼,看向沈理事长,目光诚恳而平静。
“谢谢沈理事长夸奖。其实,我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父亲去世得早,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他选择了说出部分实情,但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自怜或卑怯,反而带着一种坦然的力度,“他们没能给我提供多么优越的物质条件,但却教会了我最朴素的道理:做人要诚实,做事要努力,对生活要心存感激。我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家教’。”
他的回答,出人意料地坦诚,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地提到了“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这样的“负面”信息。但他用一种平静、坦然、甚至带着感恩的语气说出来,将重点落在了父母传授的“朴素道理”和“精神财富”上,反而弱化了“工薪阶层”、“身体不好”这些可能被视为“短板”的信息带来的冲击。他塑造了一个出身平凡、但自强不息、懂得感恩的、有“故事”的年轻人形象,这种形象,在某些层面,甚至比一个纯粹的“富二代”或“精英”更易引发同情和好感,尤其是在沈理事长这样注重内涵和品德的长者面前。
果然,沈理事长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随即,那讶异变成了更深沉的、带着赞许和一丝怜惜的柔和光芒。她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难得,难得。不怨天,不尤人,懂得感恩,珍惜所有。小罗,你父母把你教育得很好。这比万贯家财,更令人敬佩。”
危机,似乎被暂时化解了。罗梓暗自松了口气,但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悲哀。他将自己最真实的伤口,以一种精心修饰过的方式,剖开给人看,只是为了换取一点可怜的、维持表象的“认可”和“同情”。
然而,沈理事长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结束。她沉吟了片刻,目光变得更加温和,也……更加具有穿透力。她看了看罗梓,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韩晓,然后用一种更加推心置腹的、仿佛长辈关怀晚辈般的语气,缓缓问道:
“小罗,你是个好孩子。不过,阿姨多嘴问一句,你别介意。”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入耳,“你和晓晓,看起来是两种……很不一样的人。成长环境、经历、甚至看世界的角度,可能都相差甚远。你们在一起,平时……都聊些什么呢?会不会有时候,觉得……不太容易理解对方?”
这个问题,比之前所有的问题都更加犀利,也更加一针见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