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0章夜色与流光 (第3/3页)
出钥匙开门。屋里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但她收拾得很干净,窗台上还养着一盆水仙,已经抽出了嫩绿的芽。
阿贝把栗子放在桌上,脱掉外衣,打水洗漱。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些。
她想起王姨的话,想起齐啸云下午来找她,想起那双总是追随着她的、深邃的眼睛。
心里乱糟糟的。
她坐到床边,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玉质温润,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上面的雕工很精细,是一只凤凰的半边翅膀,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
这玉佩她从小就戴着,养母说是在捡到她时就在她怀里的,可能是亲生父母留给她的信物。所以她一直珍藏着,想着有一天,或许能靠着它找到自己的根。
可现在,这玉佩却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那天在绣艺博览会上,当那位莫家小姐看到她身上的玉佩时,那震惊的眼神,阿贝到现在还记得。后来齐啸云告诉她,那位莫小姐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是家传之物。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除非……
阿贝不敢往下想。她只是个江南水乡来的渔家女,怎么会和沪上的豪门扯上关系?就算真的有什么关系,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她,只是阿贝,一个靠刺绣手艺谋生的普通女子。
她把玉佩重新贴身藏好,躺到床上。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
脑子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齐啸云的脸,莫小姐的脸,还有那个只在照片上见过的、据说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莫家失踪的大小姐……这些面孔在她眼前交错浮现,像一场荒诞的梦。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齐公馆的书房里,齐啸云也彻夜难眠。
他面前摊开着两份文件。一份是齐家在江南的生意报表,另一份,是他今天刚从父亲书房“借”出来的、关于当年莫隆案的内部调查报告。
报告是父亲一个在司法部门任职的老友私下整理的,里面详细记录了当年搜查莫家的过程、查获的所谓“证据”、以及几位关键证人的证词。
齐啸云一页一页地翻看,目光停留在一段话上:
“证人李阿四(莫家花匠)供称:案发前三日,曾见一陌生男子在莫家后门与管家交谈,男子递上一只小铁盒,管家收下后匆匆离去。问及男子相貌,李阿四描述:中等身材,左脸颊有痣,操江北口音。”
左脸颊有痣,操江北口音。
齐啸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脸——赵坤的贴身秘书,周福。此人正是江北人,左脸颊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如果当年送铁盒的人就是周福,那么铁盒里装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在案发前三天送到莫家?又为什么在搜查时,那个铁盒会出现在赵坤亲信手里?
一个个疑点像线头,在齐啸云脑子里纠缠。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赵坤、周福、当年的主审法官、参与搜查的警长……然后将这些名字用线连起来,形成一个复杂的网络。
网络的中心,是那个神秘的小铁盒。
齐啸云盯着那张纸,眼神越来越冷。
不管当年真相如何,不管阿贝到底是谁,有一点他已经确定:赵坤一定有问题。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问题挖出来,挖得清清楚楚。
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一个“理”字。
为了那些被冤屈的人,为了那些被掩盖的真相。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天,快要亮了。
齐啸云合上文件,走到窗前。晨曦微露,城市在薄雾中苏醒。黄浦江上的船只开始往来,汽笛声此起彼伏。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新的战斗,也即将打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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