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9章画中影,劫后思 (第2/3页)
她看到了齐啸云。他独自站在不远处的一幅抽象油画前,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侧影挺拔,神情专注地看着画,仿佛真的在欣赏艺术。但林莹莹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她顺着齐啸云目光偶尔扫过的方向望去——靠近落地窗的一张小圆桌旁,几个文艺界人士正围着一个身影交谈。
那个身影,穿着与博览会那天相似的、质地稍好些的靛蓝色棉布旗袍,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面庞。正是阿贝。她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场合,背脊挺得笔直,脸上带着礼貌却略显疏离的微笑,偶尔回应一两句,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手里捧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果汁。
林莹莹的脚步顿住了。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在瞬间退去,留下冰凉的指尖和擂鼓般的心跳。就是她。比那日惊鸿一瞥看得更清晰。眉眼、鼻梁、嘴唇的轮廓……与自己,像,又不像。像的是骨相,是那种血缘深处带来的、无法磨灭的相似;不像的是神韵,是浸染了截然不同生活轨迹后打磨出的截然不同的气质。莹莹是温婉含蓄的水,阿贝则是……清澈却带着韧劲的溪流。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阿贝也微微侧过头,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与林莹莹的视线对上了。
这一次,没有博览会上的喧嚣和人群阻隔。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在流淌的音乐和低语声中,静静地对视了足足有三四秒。
阿贝眼中的惊愕比上次更甚,随即迅速被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取代——有探究,有疑惑,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被同类气息吸引的悸动?她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些。
林莹莹则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低下头,掩饰住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不知是激动还是惶恐的泪水。
就在这时,一阵小小的骚动从门口传来。几位穿着体面、气质却略带油滑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岁上下、梳着油亮背头、穿着绸缎长衫的胖子,手里把玩着两个锃亮的核桃。他目光在厅内一扫,很快锁定了阿贝的方向,脸上堆起夸张的笑容,径直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咱们绣艺博览会的新科状元,‘水乡神针’阿贝姑娘嘛!幸会幸会!”胖子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市侩气,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在下姓黄,做点小生意,最爱收藏这些精致玩意儿。阿贝姑娘那幅《水乡晨雾》,简直是神乎其技!不知道姑娘手里还有没有别的佳作?价钱好商量!”
他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向前凑近,眼神在阿贝身上打量,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令人不适的热切。
阿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身体微微后仰,保持着距离,语气平静却疏远:“黄老板过奖了。拙作能得赏识,是阿贝的荣幸。目前手头并无新作,正在潜心准备,让您失望了。”
“哎,别急着拒绝嘛。”黄老板笑得更加殷勤,又往前凑了半步,“我知道你们这些艺术家,清高!但艺术也要吃饭不是?我黄某人在沪上也算有点门路,只要阿贝姑娘肯割爱,或者……愿意接些定制,保管比你在这小绣坊挣得多十倍!百倍!”他话语里的暗示,已经有些露骨。
周围有人露出鄙夷的神色,但也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种附庸风雅、实则想借机攀附或占便宜的小商人,在这种场合并不少见。
阿贝的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也沉了几分:“黄老板,作品之事,讲究缘分与心境,非金钱可强求。阿贝技艺粗浅,只求温饱,不敢奢望其他。还请见谅。”她说完,微微颔首,就打算转身离开。
“哎,别走啊!”黄老板似乎觉得被驳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竟伸手想去拉阿贝的手臂,“价钱真的好说,咱们再聊聊……”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阿贝衣袖的刹那,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不轻不重地格开了黄老板的肥手。
“黄老板,沙龙雅集,还请自重。”齐啸云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站在了阿贝身侧稍前的位置,挡住了黄老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不大,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冷峻气势和眼神中的锐利,让黄老板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黄老板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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