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一门皆良才 (第1/3页)
当季景西这边的传信官带着信飞驰在通往凤栖山的大道上时,那头空等一日却仍未收到任何消息的靖阳、杨缱已然坐不住,点齐一队兵马准备出发。
前来送行的杨绪尘情绪基本差到了临界点。
他总共就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一个绪冉被困盛京,一个绪丰半路被一封书信临时征召去了涿县,一个绪南目前在下安镇搅风搅雨,如今还要搭上一个准备去前线寻夫的杨缱……
四个里面有三个都是奔季景西去的,最后一个还是被季景西的姐姐带上战场。偏生他还不能说一个“不”字。
真,是,好,样,的。季氏怎么就出了季景西和季君瑶这两个“害人精”?
尘世子心情极差,已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反正弟弟妹妹们翅膀硬了,他说什么也不见得听,干脆一语不发,就冷冰冰盯着两人,看得靖阳与杨缱一个赛一个心虚,你戳我一下我捣你一肘,都不敢率先开口。
最后还是杨绪尘叹了一声,“一切小心。”
两人如逢大赦,点头如小鸡啄米,靖阳更是倾身给了对方一个吻,令黑着脸的尘世子悄然红了耳根。
“放心,我定会将阿离平安带回来。”靖阳向他起誓。
杨绪尘抬手帮她正了正甲胄,“只有阿离?”
靖阳反应过来,笑容灿烂,“还有我,我也会以自身为重。心肝,等我回来。”
杨绪尘好气又好笑。
他到底硬不下心肠,嘱咐道,“且去吧。只要不翻出天去,凤栖山这边有我。”
杨缱漆黑的眸子盛了些微水光,朝兄长郑重点头,靖阳也笑了笑,起身坐正,飒然挥手,“出发!”
目送队伍离去,回去路上,杨绪尘继续盘算起几个弟弟妹妹的处境,盘到最后,忽然问身边人,“六小姐呢?”
落秋想了想,答:“绾小姐去了宁妃娘娘组的文会,眼下尚未回程。”
杨绪尘嗯了一声,随口问,“可有与谁结伴同行?”
落秋:“有的,贺六公子一大早便来接人了。”
杨绪尘脚步一顿,“谁?”
落秋:“贺六公子,贺云墨。”
杨绪尘表情顿时一言难尽,好半晌才问,“……何时的事?”
落秋茫然,“今早啊?”
“不是问文会!”尘世子抽了抽嘴角,无力摆手,“算了,回头再说。”
要感谢如今战时,他忙着伴驾,还要为绪南季瑢扫尾,腾不出手来收拾人,否则,哼。
虽这般想,到底意不平,心情不好的尘世子决定给贺家小子垫上一砖,“稍后你将绾儿与贺云墨结伴去文会的事传信于二公子。茂行出门在外,最是惦记绾儿这个一母同出的妹妹,同他说一声绾儿近况,也令他宽心。”
落秋欸了一声。
又走了半程,落秋忽然醍醐灌顶——等等,这信送出去,绪丰少爷真能宽心吗?
“阿嚏——”
远在文会上的贺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惹得身边人看过来,“可是着凉了?”
对上少女的担忧,贺白不由一笑,“没有,许是被人惦记。”
少女秀眉一挑,“是不是我五哥又来信催你了?你难道真要应他所邀去下安镇?”
贺白没有立即回答。
杨绾登时急,“贺云墨,那可是战场!你伤好了吗你就想乱跑?不要命啦?”
“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你放心。”贺白连忙安抚她。
“我放……”杨绾蓦地一停,回过神欲盖弥彰地提高声量,“你伤好不好关我何事,我放什么心啊我!”
贺白也闹了个红脸,“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杨绾不可思议地瞪过来。
“不是,我是说我有那个意……”贺白手忙脚乱地补救,“不对,
我是说,那个……”
杨绾:“……”
默默翻了个白眼,杨绾撇嘴打断他:“所以你到底打不打算去下安镇?”
贺白愣愣地啊了一声,见少女已将话题翻篇,心下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道不明的可惜。
他顿了顿,答,“想去。”
“是你自己想去,还是因为我五哥的邀请你推脱不得?”杨绾问出了重点。
贺白果断道,“都有。寄云信中相邀我确实动心,另一方面也是我自己想去见识见识。”
男儿立世,谁不向往金戈铁马?即便没机会上战场前线,能在后方为战事出一份力也是好的,下安镇实在是个好去处,总比窝在这无所事事的凤栖山强。
两人躲在文会的角落里,仗着无人注意,说话也随意得多。杨绾听他此言,眉心微蹙,“贺云墨,你同我说实话,你还打算这么下去吗?”
贺白微微一怔。
“不明白?”杨绾歪头,“那我说得再直白些。我姐夫临安郡王与楚王殿下交恶人尽皆知,你到底站哪边?”
见他欲言又止,杨绾又补充,“先说好,站谁是你的自由,可你要知道,如果你还打算让楚王殿下青眼另待,最好别应我五哥所邀,他说话你也别听,离他远点。别忘了你如今这番两边不讨好的处境,可都是因为你在山东道帮了他的缘故。”
“你真的是杨寄云的妹妹吗?”贺白被她的话逗乐了,“你难道不该站在自家人立场上劝我倒戈临安郡王?”
杨绾摊手,“我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世家小姐,又不入仕,上头四个兄长一个姐姐顶着呢,轮不着我。再说了,姐夫也用不着我帮他拉拢人才。我同你说这些,只是想劝你对自己好一点,别顾忌太多,年纪轻轻心事这么重,眉心都快挤出皱纹了。”
贺白下意识摸了摸眉心。
“寄云与我乃至交。”他道。
杨绾点头,“以前我也天真地觉得,只要能公私分明,立场敌对也不影响私下交情,可你看我姐姐他们,活生生的例子摆着呢。”所以南苑十八子情比纸糊已经人尽皆知了对吗?
贺白知道眼前人是真的在为他好,可事关家族立场,事关父亲与他的决定,有些话他实在无法在此时同她坦白,只能心中道了句抱歉,转而唇角一弯,笑着对上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杨绪南待我好是因为我俩互为知己,那你呢,杨绾小姐,你又是为何这般担心贺某?”
杨绾:“……”
怔愣地与少年对视着,半晌,杨绾红着脸一巴掌拍了过去,“好啊贺云墨,皮痒了敢调笑到我头上?你找打——”
贺白朗声大笑,配合着左躲右闪,“我错了,六小姐饶命!绾儿,绾儿我错了!疼!”
***
碧溪谷。
嶙峋乱立的怪石遍布谷内各处,唯有一条靠近小溪的碎石小径瞧着尚可通行,溪水已断流,干涸处显露出暗礁遍布的溪底,张牙舞爪好不可怕。
天幕漆黑,猎猎寒风从谷内穿堂而过,偶有野物蹦跳着往石缝去,片刻后又惊吓地逃窜开来,显然是被怪石后藏着的东西吓着了。
眼下的碧溪谷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谁也想不到,这里悄然藏着近万名漠北军精锐。
出身苦寒之地的士兵们已然习惯了严峻的环境,即便已在此地埋伏了一日,眼神依旧清明,随时都能一跃而起扑向敌人。可季琳不行,他这个从未吃过苦头的富贵少爷早已周身酸麻,四肢冻得几乎没了感觉,人困顿得仿佛眼皮稍一耷拉就能立即睡过去。
他下巴上添了道破口子,正是先前犯困时被尖锐的石尖所伤。
季琳旁边是越充麾下一位校尉,大老粗的汉子,让季琳保持清醒的法子也颇为粗犷,瞧见他犯困便一掌拍上去。季琳那瘦弱的小身板哪经得住他这么拍,没两回
后背便肿疼肿疼的。
“怎么还不见人来?”他忍不住发问,声音又小又哑,每说一个字,干裂的嘴皮子便疼一下。
校尉的视线从谷口方向收回来,回看他一眼,念着他是主公弟弟,将到嘴边的骂咽了回去,“你起来活动活动,别冻坏了手脚。”
季琳听话地爬起来活动四肢,待缓了酸麻,接过副将的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漠北烧刀子。虽然喉咙被辣得生疼,但酒入肺腑后荡开的暖意也令他舒服许多。他甩甩手脚,摸黑蹲下来,舔舔嘴皮,“好像已经寅时初了,王爷他们不知顺利与否。”
距离约定的季景西将人引入谷内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可季琳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十载了。
“不是还不到卯初?急什么。”校尉没好气。
他本来应该被选在诱敌深入那一支队伍里的,如今却被压在这荒谷里,还被安排照顾一个少爷,已是很不悦了,季琳这个娇滴滴的少爷还在问东问西,如果他不是王爷的弟弟,校尉说不定会给他一拳让他安静点。
他们这三万人的兵力被分成了三支,一支潜在碧溪谷里,是本次伏击的主力军,一支则在越充带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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