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哈利披马甲的日子(九十六) (第1/3页)
Harry是个反应力很不错的人。
「不错」的意思是,不管是从思想上,还是从身体上来看,他的反应力都很不错,他能快速心算一道数学题,也能瞬间俯冲下去抓到金色飞贼。
但是,这些似乎都不能阻止他在这一刻整个人傻在了原地,而且过了足足一分钟都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他就好像神庙前一尊忠诚的守卫雕像,神色空白,视线都不带拐弯的。如果这时候房间里走进来一个人,说不定还以为他正在深情注视着面前的人,或者正在对着看不见的黑板上的公式发呆,因为,啊,没有人能盯着一份方向眼睛眨也不眨这么久,就算他的眼睛受得了,他的头又怎么能维持这么僵硬的姿势这么久呢。
如果Harry现在能发言的话,他会说,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这么保持到整个人风化。
直到过去了足足三分钟,他才跟一个终于睡醒了的人一样,整个人猛地倒抽一口气,眼皮微颤,然后缓缓地张大了嘴巴。
断开,连接。断开,连接。连接。
他脑内的那根弦终于接上了该接的地方,它让他抑制不住地张大嘴巴,张大眼睛,像个傻瓜一样。
「你……你……」
他闭着双眼,整张脸扭成了一团,一眼都不敢再看面前那个正屏住呼吸,表情僵硬地等待回复的人。他哆嗦着,磕巴了半天,平常能长篇大论的舌头抖索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不同的字。就像有东西堵在他的候口一样,一旦他想说点什么,舌头就要打结。
「……我怎么了?」
r梗着脖子,用自己浑身的勇气挤出这个字。他瞪着眼睛,仰着下巴,没有过多的吵闹,没有更繁琐的发言,他就这么维持着他个人应有的自尊,以此掩盖他暗自牙齿打颤,心脏跳得跟蹦极一样快的事实。
「你赢了,」他带着未尽的火气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你成功让我说了出来。我现在对你没有秘密了。开心吗?」
咚咚,咚咚咚。
r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像有一百个人在鼓上跳舞一样,那吵得要死。而在表面上维持了冷静甚至冷库的同时,他脑子里的想法则处于相反的状态,那些没说出口的想法一股脑涌上来,乱糟糟的,每一个都在用r自己的声音在他耳边尖叫。
——你说出来了,你说出来了!!梅林的随便什么玩意儿,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这下好了!你没有退路可走了!这场告白本来不应该发生在这里、发生在这个时候!
——你本该找一个非常美丽的场景,比如具有自然和生命之美的度假胜地,比如历史底蕴与艺术造诣兼具的历史建筑……这才是Harry会喜欢的场景!再不济,也要挑选一个非常重要的场合,或者异常重要的时刻,你必须要在得到荣耀、胜利和名声的同时,理直气壮地跟Harry说那句话,然后再亲吻他的嘴唇!你们要在众人的祝福下在一起!没有人能有异议!
——看看你们现在在哪里,哈,房间门口。
r的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想过的计划,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周围。
很好,空荡荡的走廊,寂静的深夜,昏黄的壁灯,尴尬的房间门口。
这绝不是他欣赏的告白场地——时间转换器,他的时间转换器呢?!
r不得不又做了几组深呼吸,才能平复心情继续思考。
事已至此,时间转换器都救不了他了——除非他有把Harry一忘皆空的本事,但是如果他有这个本事,他也不用这么憋屈了。
咬牙切齿一番后,r也只能打起精神,屏气凝神地观察着Harr
y的脸色,眼睛眨也不眨,不愿意错过哪怕一丁点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但上天好像就是要和他作对一样,连这点事情都不让他做好。
或者这么说:这视线可能太灼热了,这么做还没几秒,r就不能这么做了。
飞一般地——r只能形容飞一般的,因为整个过程已经该死地快到了他只看见残影的地步——一张床单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它又大,又不透明,把Harry盖了个严严实实。
r:「………………」
一股骂人的冲动油然而生。如果不是他才刚刚近乎并且等同于告白,他绝对会破口大骂。
这就是为什么他把那些话憋了这么久:看看,看看,看看该死的HarryErikXavier先生在干什么,他的阿尼马格斯是一只鸵鸟还是怎么的?!
「………………你、干、什、么?!」
r咬牙切齿地问。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个问句是一句废话。
面对他的问题,床单下的Harry沉默得像一只没有嘴的茶壶,一种无言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几乎能让每个路过的人都感到窒息。
他跟万圣节扮鬼的孩子一样把自己裹了起来,与之不同的是,他连眼睛那块儿的两个洞都没留给r,只紧紧地抓着床单,r拽了好几下都没把它从他身上扯下来。
「好吧,」r在放弃把床单扯下来后大声抱怨道,「你猜怎么着,你可以自由地逃避——但我也可以自由地呆在这儿。我们要这么耗一晚上?你打算在里面缩一辈子吗?认真的?!」他最后一个「认真的」说得极其大声,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味道,「我们之中到底谁的身上留着Gryffindor的血?接下来你想干什么,把我耗睡着然后给我一个一忘皆空?!那我得说一句,您真慷慨,Potter先生!」
——就算我祖上全是Gryffindor,但我是个不提倡勇敢。
Harry在心里默默地说。他现在敢睁开眼睛了,但就算他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他也只敢盯着床单上某片花纹看,不敢发言。
他……怎么说,他不是因为害怕才不出去,或者说,不全是。一种奇妙的感情在他心里发酵。它让他觉得莫名恐惧,仿佛前面横亘着莫大的困难,又觉得饱胀,就像有人给他塞了从未想象过的好意与高级甜食,让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种感情在他的胸口沸腾,潮水般动摇着他的理智。
是该吃下它们?还是该拒绝它们?不管怎么说,既然刚刚才说过「尊重选择、尊重感情」的问题,Harry是没法对它们视而不见,或者用魔法销毁它们的。
但是他到底该怎么应对?他该怎么思考?
想到这里,Harry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的思维现在混乱成了一团浆糊,诸多信息喷涌而来,他没法冷静下来。这就是他为什么需要被单,再被r那样看着,他会更加无法思考。
因为r——刚刚说了——他说他想——他想——他就是想——
Harry的耳朵里、脑海里反复回荡着r说的话,录音机一样循环播放,每个字都很清晰。而Harry再怎么——迟钝,姑且说迟钝——他还不至于傻到听不懂这个。
毫无疑问,这是个……表达爱意的……主动性强的……在青春期会发生的……可能由荷尔蒙主导的……
Harry在床单下捂住了自己的脸,努力地想要给这件事一个委婉的说法,就好像这么绕弯子有用似的。他清晰地感到了血液上涌带来的热度。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耳朵都在发热,即使他的牙齿因为激动而好似在冷得打颤,他的整张脸还是热得像发烧一样。
没
过几轮,他就失去了继续绕弯、逃避的勇气。因为事实简洁极了。
——r说想和他做真正的灵魂伴侣而巫师的灵魂伴侣就是那个意思就算有第二个意思那也非常难搞了好吗?!
一口气把事件定性,Harry在床单里无声地发出了尖|叫。
他从没这么干过,因为他一向希望自己表现得稳重,但他现在就是想尖叫,最好是一边奔跑一边尖叫!
——哦天呐。哦天呐。这是个——告白!告白!告白!
就像是……就像是Erik对爸爸说的那种!
如果可以,Harry很想捶墙。把墙捶穿。或者狠狠地打保龄球,把所有的瓶子都哐当一声打下去。甚至于,如果现在给他一堆玻璃杯,他都能把他们摔碎,听听那些响声。
他想干这些让人觉得非常解气的事情,而不是缩在里面思考这种问题!如果他知道深入探讨灵魂伴侣会让r直接掀开这张「底牌」,他是绝对会换个思路,从长计议的!
Harry纠结地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很多人在面对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时,会变得手足无措。有时候,这不代表他们没有处理这件事情的能力,只是他们还没这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一个神奇的东西,无论人会遇到多么糟糕、多么奇葩、又或者多么超出预计的事情,只要他们有心理准备,那么,在事情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人们的抗压能力就会变强,就算是脆弱的心脏病患者也不会在听到消息时轻易晕过去。他们甚至能变得更能接受事实,哪怕他们之前压根不想接受这件事。
——而现在,Harry就是那个没有心理准备的倒霉蛋!
r还敢问他在做什么?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太迫不及防了,即使有过一两秒的猜想,Harry的规划里也不存在这一项。
说真的,作为一个对自己有计划的人,他曾思考过他接下来要走的路——他要学习什么,要考哪些测试,拿哪些证书,在哪里进行实践学习,如何从Hogarts毕业后怎么申请医学专业顶尖的大学继续进修;而在此基础上,他也思考过,如何维持和巫师朋友们的往来,如果调剂自己在其他方面的社会关系,是否要在「家庭事业」上出一份力,又或者,以他的敏感身份,是否会处于某种政治立场,他又该如何处理。
——然而,即使他规划了这么多项目标,它们之中也没有「这种情况」!
他刚刚还想着,如果他搞砸了,他就去请教Charles,现在好了,就算他再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他也知道一件事——不管你今年几岁,你也绝不能在「这种问题」上向父母请教!除非你想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不开明的父母」或者「过于奔放的父母」。总之,他们一般是不会按照你想的那样处理这种问题的。
Harry知道Charles很睿智,但是考虑到这个年代的Charles一直对他有一种过保护的现象,Harry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挑战常识。
「我看你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他听到r隔着床单挖苦道,「你让我开门,现在我开了,然后你把自己关在了床单里头。看看这多好啊。」
Harry很想一直维持着安静如鸡的状态,但这不代表面对r的挖苦,他就完全没想法了。
他花了大概五分钟来调整自己的语言系统。
「……我觉得,」他说话时舌头依旧容易打结,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内心在沸腾,「这不能怪我。」
一听他终于开口,r在外面精神一振。
「所以你终于肯说话了。」他盯着那个床单拱起的小山说道
。
Harry却又沉默了。
r见不得这种沉默,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在房门口来回踱步,焦虑地想抓掉头上所有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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